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鬣狗公路(外三篇)

作者: 浏览数: 关键词: 鬣狗 三篇 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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鬣狗会吃硬纸壳吗?

估计不吃吧,我说,除非我们把玻璃纸揉得窸窣作响,否则它应该不会吃的。

那你说我们该拿什么揉呢?同伴嘀咕道,总不能光拿我们的眼睛揉吧?

那我们就大声嚷嚷,我提议说,但在那一瞬我又意识到,这个主意比揉玻璃纸还要愚蠢。鬣狗一旦听到响动,肯定会立即就冲过来,一旦看到我们,我们的小命就难保了。

鬣狗只吃尸首,只要我们活着,就能不被吃掉,对吧?

别做梦了,要我说,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它不吃烟盒。

它什么都吃,怎么会偏偏就不吃那个?

不吃就是不吃,我说,别那么大声。

感觉真愚蠢,他低声道,并斜眼看了看上方。我几乎能听到他眼球滴溜转动的声音,但他还是看不清上面的字。我们什么都能看见,但就是看不清我们头顶上那堆该死的字母。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撇着嘴骂道。我的眼睛瞪得开始流泪,仍然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好像看到一个字母O,还有ATR,ATRO。当然,单从这几个字母里,我们还是没法猜出是什么。或许是ATROP?字母是彩色的,我说,隐约发着荧光。大概是荧光涂料的效果,有点儿像六十年代的电影海报。

肯定不是骆驼吗?

肯定不是!我觉得,你之所以会这么想,只因为你看到了驼背。

下午我们刚一到这儿,这些东西就开始在停车场附近转悠,东闻西闻。它们不时地探出头来,时而在这儿,时而在那儿,刚一出现,转眼又消失了;满是皱褶、比例失调、结构复杂的嘴巴在沙子里抖动了很长时间。

它们不是骆驼。大概是鼹鼠,或者地鼠,他说。

当然了,我揶揄道,只是个头大得像一头骆驼。

有骆驼那么大,但不是骆驼,我的同伴一边说,一边披着湿浴巾打哆嗦。可以想象,如果他这会儿还在浴室喷头下面站着,情况肯定会更糟糕。庆幸的是,这件事发生时他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至少我们在一起。他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沐浴露,直到现在仍然拿着。“老辣”是他最喜欢的牌子。

你忏悔了吗?我问他。

开始做了,但后来发现身上两欧元硬币不够了。硬币眨眼就被吞噬,感觉像掉进尼亚加拉大瀑布。

我们只有嘴和眼睛在动,其他的部位都不动,这种感觉真是难受。虽然看不清上方的东西,但相对于目前的处境,环顾四周,还是能看得很远的。我们的处境只能用愚蠢形容。

在撒哈拉和左洛丘陵的交会处,一片灰色的地区,761号公路的塞瑞尔站就坐落在那片长满青草的斜坡上,高速公路上有很多这样的车站,基本上都一个模样。据说这一站相当有名,这里放映的电影很好看,姑娘也不怎么偷东西。大麻比较纯。别的设施也应有尽有,有投币式桑拿、投币式滑雪、投币式忏悔机,有汽车旅馆和小餐馆,这里的酒吧每天晚上还有现场乐队演出。

酒吧里的音乐,感觉像是把闹钟连到电锯上发出的声音,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现场乐队演奏的音乐。

据说汽车影院今天该播放《驼背骑士》了,我们都看过十遍了,今天不看也罢。当然,也不是不可以看第十一遍,反正我们这种人看电影的时候都能睡觉,反过来也行——睡觉的时候也能看电影。我们是懒散成性的旅行者,太阳落山时,我们穿上白袜子和格子拖鞋,插上电瓶热一下炖猪蹄,这样就可以几周都不挪窝了。

但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在一个废弃了的、令人心神不安的动物园里度过一夜,可不是在吃提拉米苏。各种植物和各种动物不时地低吟,尖叫,歇斯底里地叹息。如果只是植物也罢,我们兴许还能忍受,桑拿房的屋檐上突然落下一只五公斤重的鹦鹉,啪的一声,像掉下了一根红色的冰锥。

或许,最令人不安的是黄沙悄无声息地缓慢侵蚀着高速公路,不仅是我们来时走过的路,还有我们将要走向的路。视野可以看到很远,因为天上的月亮大得跟雪茄盒上画的一样。

这只花斑鬣狗看上去神气威严,毋庸置疑,它统领着这块地盘。它不像是在守卫着什么,而更像在视线可及之处来回巡察,它清楚地知道,天亮之前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它神气地吹着口哨,招惹着长颈鹿,它们的脖子和身体都摇摇晃晃,亮得像是打了蜡似的,仿佛是用橡胶做的,就跟卧在加油站屋顶上的狮子一样。有几只长颈鹿一定是不堪忍受鬣狗讥讽的口哨,索性自己砰的一声躺倒在地上。

我打开屋门时,正好一道亮光掠过,感觉跟闪电差不多,就在那个刹那,也只能想到闪电。之后,我就一直站在门口,拉住那扇半开的门,然后递给同伴一支烟,我咧嘴微笑,大波浪的发型无可挑剔。上帝一定是疯了,同伴边说边抬头瞟了一眼。现在,他居然对停着的汽车都要测速。我们禁不住笑了,确切地说,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一直在笑,咧着嘴干笑。他伸手接过我递给他的烟盒,他没有留意我们烟盒上的不祥图案,也可能是照片。我清楚地感觉到时光的流逝。

我们打算将冰淇淋从匈牙利佐洛州的艾格塞格市弄到喀麦隆,各类手续都已经齐全,我们以前也没干过任何坏事,我都想象不出来谁会跟我们开这个玩笑。莫非真是上帝,他到底想干什么?莫非他想证明,人类渺小得连荒漠都不如,不过是一群小笨蛋?

几年前,我们就开始经常来这儿。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餐馆打烊,双层钢条的卷帘门正徐徐下落。店里的阿拉伯男仆们缩着脖子从卷门下钻了出来,拖着垃圾来到小丛林,倒掉之后匆忙往回赶,正好赶在铁门落下之前钻回店里。还有人在里面给他们鼓掌。月光下,潮湿、起伏的丘陵发出幽暗的光芒。我在脑子里开始琢磨,这是一家什么餐馆,居然一天能扔掉这么多新鲜的肠子。那个患白化病的老妇人穿着防水服清洗桑拿房。妓女们安静地坐在租赁的大客车里,坐在待客的车窗后,停车灯亮着,那扇窗就像药房的小窗,只要敲敲,就会打开,只是这个窗口更低一些,而且还有投币孔。

好长时间没有抽烟了,他们的烟瘾上来了。我们两个都在想,是否还会从汽车影院里传来尖利刺耳、越来越强烈的笑声?过了一小会儿,再没有声音传出来,我们大汗淋漓,沙沙流淌,像薄冰,又像玻璃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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