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跃两岸的空石收藏情缘

上个世纪40年代，四川南部，盟军在修建兰田坝机场时，于杂草荒芜的野地里刨出一种石头。这些石块大小不一，色泽褐黄，形状极不规则，虽然不起眼，但有人发现它与众不同的奇特之处，就是拿起来一摇，里面居然能够发出响声!这足可证明，石头是中空的。战争结束以后，美国飞行员将其分而得之，把弥足珍贵的空石带回国内，当作永久的纪念。

石头皆实，而空石独空，这是空石与其它种类奇石的根本区别，也是空石独特的观赏价值与收藏价值所在。空石是极具特色的石种之一，且产出不多，向来是藏石家竞相收藏的珍品。传说乾隆皇帝巡幸各地，苦苦寻觅而终无所获的那种会唱歌的“木鱼石”，其实就是空石的一种。

产自泸州的空石千姿百态，外部一般呈黄褐色，空腔中有泥质硬块形成的内核，摇动能发出响声，据《泸县志》记载：将空石凿为水盂，贮水不腐，插花不谢。产地居民介绍：用空石内核碾成粉末，可治耳疾、眼疾、痈疽等。这便给空石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高品位的泸州空石给人以古朴、空灵之感，还可给人以心向远古的遐想。

1981年，旅居香港的王联奎先生致函其在四川泸州市的连襟莫湘先生，谈到国画大师张大千先生渴望得到一块泸州空石，希望能设法满足，以慰大干先生思乡之情。

川南泸州，与大千先生家乡内江毗邻，就是泸州空石“足不出户”，大干先生也会是“近水楼台”先得知。但是据烟墩山一带年岁较高的老人回忆，泸州大量发现空石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修建泸州兰田坝机场，民工们在地下两三米处挖到了空石，机场的美国空军和地勤人员旋即收购并带回国去，泸州空石从此饮誉海外。大干先生是怎样知道泸州空石的，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故乡有空石，当然是大千先生最好的哿隋之物了。

阔别家乡数十载，在张大千诸多的字画当中，无不寄托着先生对故土的缱绻之情。若得空石，大干先生许以绘画相赠。按当时的市场行情，张大千的一幅画在香港可以卖到10万港元。

为了满足大干先生的要求，莫湘先生和他的很多同仁好友纷纷投入了一场寻觅空石的行动。经多方了解，听说某人有一颗空石，莫湘先生便托一个朋友去动员他让出来，但因那人怀奇货可居之心而未能成交。尔后有人提起，数年前见公园内有人卖过空石。根据这一线索，陈大畴先生和代志全先生便一同前往园林局探询，但是时过境迁，现在已无人知道了。这时，有位叫夏仲璋的先生得知空石系送给大千先生的，便主动将自己家中一枚珍藏了数十年的空石献出，可是不幸在携空石途经泸州广场的时候，被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撞倒，空石因此被摔成了两截。惋惜之余，他们以水泥粘合，思来想去，觉得不妥，于是放弃。

从此，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寻觅。一个来自乡间的蒋某人，自称有一枚空石，索价800元，但是没有带来实物，暂时无法议定。与此同时，有位装裱书画的老人提供了一条信息，说是园林局某人有一个空石，已经说好了，其条件是要求大干先生赐一幅画。获此信息，觉得这个要求能够办到，于是陈大畴和龙禹门先生偕同赖辉典老人立即同往园林局，因未见到收藏空石本人，再一次扑了空。

在此期间，得悉王联奎的儿子将被批准去香港与其父相会，这可正是带空石去台的好机会，失此机会，即使有了空石，要带去台湾也较困难。就在这个时候，泸州市园林局副局长曾家树先生十分慷慨地将其珍藏多年的一方高约38cm、宽约26cm、厚约8cm的空石献了出来，送给张大千先生。

说起空石的来历，曾家树先生详细介绍：1978年，他曾在原泸州市前进农场工作。一天到渊兜山与农民一起挖水沟时，从地里挖出几个怪石。一位农民解释说：“这是空心石。用来装水，一年半载都不会变味，插花可开很长时间不凋谢。”曾当时出于好奇，就选了两个拿回家放着玩。

曾家树为张大千先生的思乡之情所感动，从他珍藏的两个空心石中挑选了一个送与大干先生。1982年秋，由谢和宗先生将这枚空石专程送去成都，交给了王联奎的儿子王永森。同年冬，王永森获准去香港探亲，于是将空石带去了香港。当办理出境手续的时候，海关将空石认作珍贵文物不许出境。又在有关方面的关怀下，出具证明，多方交涉，才办妥了出境手续。王联奎先生收到空石后，亲自带往台湾面交大干先生。张大干先生得此空石，如获至宝，置于案头，当即同王联奎先生一起摄影留念。还有一帧，是大千先生怀抱空石，爱不释手，凝神端详，喜形于色的照片。这两张照片，都托王联奎先生寄回内地，以表示感谢，并称稍缓时日，当作画答谢。不幸的是，大千先生于1983年2月与世长辞，噩耗传来，大家深为惋惜。不仅是因为没有得到大干先生的手迹，更痛惜的是大千先生与泸州空石的情缘太短。当然，泸州人也为此而骄傲，因为世界文化名人张大千先生与泸州空石的这一段佳话，泸州空石得以再度名扬海外。

泸州空石玩赏方式很多。小空石便于携带，可随时拿在手中把玩；较大的空石可配上木座，陈列于居室或办公室；表面比较平整的空石可于上面进行篆刻，使之在欣赏空石的同时，还可欣赏到篆刻艺术；将空石表层除尽，露出深褐色内层，然后再作抛光处理，这时的空石黝黑发亮，既古朴又典雅；把空石凿成水盂、花瓶，看上去非常别致，并使空石多了一层实用价值：一些大块面破损的空石，可窥见其平常难得一见的内壁及内核，另有一番情趣；如在较小的卵状空石上凿出一个小眼，再设法使内核大小适中，摇动起来可发出响铃般的叮咚声，煞是好听。

泸州空石历史悠久，特色鲜明，玩赏性强，更因张大千先生的钟爱而蜚声海内外，既是奇特的收藏品，高雅的观赏品，又可作为有地方特色的旅游纪念品和稀有的馈赠礼品。

那么，它又是怎样形成的呢?

空心石，简称空石，因其“内腔如吊袋空虚”而得名。“泸州空石”的文字记载见于1938年的地方志——《泸县志》，为阴懋德先生“乙亥壬编本”，在空石这一栏目下有如下文字：“产兰田坝、烟墩山及桐子林山中，大小不一，凿为水盂花瓶，注水不腐”。

注水不腐、插花不朽，如此神奇的石头，难怪连著名书画家张大千先生都心驰神往，梦寐以求了!

据记载，泸州是中国南方距今32亿年前形成的最古老的变质岩基底，记录着自新元古代以来地壳和古地理演化历史完整的地层剖面。另外还有各门类化石，以及重大构造地质事件和海平面升降事件所留下的记录，包括国内外著名的震旦系层型剖面及中国众多岩石地层单位的命名剖面。这些重大的世界地理演化是无数奇石形成的前提条件。泸州空石形成于此，大约在2400万年以前，那时，这里还是一片汪洋。后来经过地壳运动，造山填海，平原成山岭，沧海变为桑田，便产生了包括泸州空石在内的许多种奇石。空石属于“结核”类奇石中的一个类别，是在“成石”的过程中所形成的。在长期的风化过程中，内部分解的鐵质外溢向结核周边后，形成褐色褐铁矿壳，而内部物质的体积则逐渐缩小，并脱离外壳形成泥质硬块，两者之间出现空隙，故摇动能发出响声。

古往今来，空石只有在少数地方(四川泸州、云贵高原)才偶有发现，是一种稀有石药，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称其为“久服之能轻身飞行千里，延年不老”。即具有保持人体阴阳平衡，防止人体偏盛偏衰，有使人身体健康、延年益寿的功效。故不少老中医悬壶一生，却只听其名，而未见其物。据研究发现，空石的主要化学成分是氧化铁和氧化铝，另外还含有微量的镁、锰、钾、钠、铅等元素。

在自然形成的过程中，空腔里有的淤进了泥沙，有的则含了遗体，故而有此两种声响。其中，以能发出“咣当咣当”水音者为奇珍。所以，当我们了解它的成因以后，奇石也就不奇了，奇的是对大自然这个造物主的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