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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的山花开满山谷

作者: 浏览数: 关键词: 山花 山谷 绚烂 开满

我很幸运能在春天回到村庄,做一个自然的信徒,虔诚领略这大好河山的一草一木。这得益于我花费一大笔费用购置了一台汽车。从长沙驱车回来,三个小时足矣,而如果坐大巴,加上转车,大半天的时间就被磨耗了,且无处申诉。

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目之所及,皆是活泼激荡的绿色。这片我钟爱的土地无论近看还是远看,都散发着令人惊叹的气质:由黄土、沉积岩构成的群山连绵不绝,一直延伸至无尽的远方;山顶是寥落不规则的松柏、云杉,从半山腰一直到山底,则是村民自建的房屋,红砖黑瓦遭遇绿树环绕,有时候树木过于高大,远眺只能看到二楼的木窗,有些房屋则完全掩映在巨树的身后,真乃树后人家,只见炊烟袅袅。房屋四周,皆是面积不大的水田或者梯田,房屋倒映在水中,宛如麋鹿垂下头颅在水中饮水。已是开春播种季节,水田可见农人吆喝、驱赶一只黄牛悠然自得地農耕;也可见地里农妇躬身除草、播种的忙碌身影。村庄的最低处有闪亮的河流流淌,河流流经处,留下一条优雅的弯道。

我必须去爬山,这源于内心按捺不住的冲动——亲近绿野,逼近更为真实的自然,获得自然所赋予我的能量。上山必须经过两丘水田,一丘是我家的,一丘是国伯父的。我家的水田终年积水,每年,母亲都会从镇上购买鲤鱼苗,放入水田中。鲤鱼长大后,等到用鱼罩罩鱼时,可能会罩到一两条金色鲤鱼。犹如收获至宝,非抓到手中细细观察甚至把玩一番不可。夏日,我常常赤脚撸起裤管下水田捡田螺,因土壁遮住了上午的绚丽阳光,水田靠近土壁一侧极为清凉,脚在泥里犹如滑入井水之中。下水田行走是一门学问,从未下过者往往难以保持平衡,极易摔倒。而经验丰富者可以轻易来回奔跑,还能不让水溅湿裤子。一旦夏季日照加长,气温逐渐拔高,田中水分蒸发厉害时,母亲都会从水渠引水进来。水渠的开端处是大庆渡槽,夏季缺水时,水渠的闸门就会被打开,水经由水渠流经各个乡村。经过乡村时,水渠底部的洞口与一条蜿蜒的小溪紧密相连,水从洞口流出,顺着小溪,流经各处水田,最后汇入小河之中。水就在流经途中被截留了,水量逐渐减小。如果恰逢干旱之际,农人都会相互沟通,尽量截流有度,让下游的水田也有灌溉的机会。这是互助互让的一种良好方式。如果恰逢大雨频繁之际,各处水田都需要及时将水排到这条小溪里,水流量就会猛地增长,农人便会自发去清除小溪中的白色垃圾、树枝或者其他东西,以让小溪能在同样的时间段顺畅地排出更多的水。

国伯父七十多岁了,老当益壮,最是挂念这一丘田。很多年前,他就不再种水稻,而是发展自己的养殖业。他将水田的四周全部抹上水泥,蓄满水,然后买了一桶子小黄鳝,倒入水田中。每天,他都会去两趟,白天去一趟,晚上去一趟,晚上防止有人用打鱼机去田里偷他的黄鳝。养了几个月,黄鳝越长越大,像蛇一样,黄鳝不是个安分的主,在水田里用头到处扎洞,尽管国伯父在水田四周抹上了水泥,但还是有不少黄鳝钻进了洞里,然后顶穿水田,逃走了。后来,国伯父不再养殖黄鳝,改在水田里种莲藕。夏天,只见层层叠叠的荷叶中间矗立着一朵朵清水芙蓉,花瓣根部晕染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在山风中尽显极致之美。相比插着单调绿色秧苗的水田,他的水田显得格外别致而甜美。近些年,村里人渐渐放弃种植水稻,这是因为种植水稻需要犁田、灌水、插秧、收割,年轻人都逐渐离开乡村融入大城市去了,留下来的老一辈已经无力完成种植的过程,又不肯全然待在家中享清福,一辈子的机械劳动已经成了骨子中的一种习惯,一天天地守在家中,反倒容易憋出病来。像国伯父这样,在水田中种一大片莲藕,平日里经常来到田中查看一下,走走停停,不仅丰盈了内心,也延续了一辈子的劳动。

上山的路皆是黄土路,隐伏在大片大片的绿色中,弯曲有态,仿若游龙,又似惊鸿一瞥,若隐若现却恰到好处。如果是雨天,上山者最好踩着长靴,因为泥泞路滑,如果穿一双秀气的休闲鞋,一趟回到家当是裤脚、鞋子都被泥巴包围了。雨天不适宜挑粪挑水,但适宜踩着长靴、提着篮子上山摘菜。因汲过雨水的青菜饱腹有姿,一眼望去精神抖擞,出其气质,绝不会呈现出萎靡之状。而在上山途中,土路两侧湿漉漉的植物也不至于弄湿裤子。摔跤也是偶有发生的事情,我曾经亲眼目睹一农人挑着一担粪,在爬坡时,因脚底生滑,整个身子趴在了坡上,粪水洒了一地,粪桶在坡上滚了又滚,滚至一邻居菜地。

此时正值四月,山中皆有好光景。

因一场接一场的细雨来临,农妇开始除草、松土,然后在地里种植各种菜苗。那些细嫩的菜苗在山风的吹拂下摇摆着身子,我仿佛见其天真的笑脸,熨帖我一天的心情。它们让我想到自己。同样在这山风、山雨的抚育中,同样扎根在这营养丰富的黄土地,我曾经受到大地的恩惠日渐成长,同样渴望太阳与雨水,尽管如今我已深入大城市,但我的根永远深扎在这大地之下,不屈不挠,煞有风姿。看到这些还需农妇呵护的菜苗,我认为它们皆是我的兄弟。

行至半山腰,路边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石头。那些石头浑圆黝黑,石头上面皆是青苔,被金银花、葎草的藤缠绕覆盖,石头背后是一株高高的松树,沉默无言。当阳光洒在石头上,石头宛如美女梳妆打扮之际,周围的一切完全融为一体,竟出现美的瞬间。此刻,花、木、石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副和谐之美的静态画,与观者的心互为一体。如果观者在此刻陷入沉思之中,花、木、石将为之增益。细观,松树叶的阴影投在石头上,多么美丽啊。松叶叶脉特别清晰独特,静止的时候就像画在了石头上,比任何艺术品都要精致;而山风吹拂之际,松叶在风中摇摆,岩石上就像跳起了流畅、优美的华尔兹;山风刮得再厉害些,成群的松叶发出别致而诱人的声音,似乎是在深呼吸。如果可以,我想带走这种原始而自然的声音,因为它能治愈每一次夜晚的失眠。

继续上山,我的背影消失在高大的松树林之间,脚踩在林叶间窸窣作响。阳光经由树林的分割在草地上形成斑驳的阴影,这是一种漏下来的美学。地上开始出现一些不知名的爬行动物,经常能看到蜘蛛、蜈蚣、蚂蚁、蝴蝶、蚱蜢,有时候也能看到蛇,无毒的较多。山上的蛇都比较胆小,从未见主动攻击人的,见人下意识就是逃跑。越往山上走,荆棘越多,蛮横地交叉在路中间,如果不是因为我携带了弯刀,我就上不了山了。山中因少有人的痕迹,有些路已经被灌木丛堵住,需要用弯刀劈掉,才能清理出一条路来。路的右侧是一个无底洞,我走近一看,洞口已经被各种植物覆盖,我用刀劈出一个口子来,能清晰地看到洞口。我捡起一块小石子,朝洞里扔了进去,只听“砰砰砰”的声音,石子下坠打在洞壁上的声音,由清晰逐渐厚重到最后失声,我明显地感觉到这个洞是深不可测的。孩提时代,我观看过三四个这样的无底洞,一直想深入其中一探究竟,但苦于工具有限,无法进入,哪怕到了现在,也依然觉得遗憾。

在一块石头后的庇荫处我竟然发现一朵洁白的百合花,独身却恣意绽放,不卑不亢,即使无人欣赏,依然发扬极致之美,通体诱人。这如水晶般纯洁美丽的花朵,就像人人爱慕的花中仙子。每次露面,都增添了几分温柔与优雅。我痴痴地与它对望着,它墨瞳幽深,每一个动作都传神动人,拨动我尘封已久的心弦。这种偶遇是我生命中极少有的,它偏居一隅,不与人世有任何纠葛,独自绽放最美的花朵,这是真正的自由,实质上的永生。我恋慕着它,却绝不摘其回家,我知道它静静地处在这大山中,与世无争是它追求的自然本色。

我突然发现一条水沟,隐没在杂草丛中,溪流潺潺。我循着水流往前走,抵达源头,发现水沟里的水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一口井,只是水量非常小。我双手掬一口水,喝下去清凉无比,带着特有的井水的甜味。这是山间圣水啊,如此清澈甜美,自然的贡献总是这般慷慨。小溪轻轻地流经蕨类、雏菊、桤树、松柏,流水声就像是美妙的音符,不断地流经我们的耳朵。

经过一番跋涉,凭借弯刀的披荆斩棘,我终于艰难地爬到了山顶。风似乎更强更有力量了,身上的汗被逐渐吹干,我感觉凉爽了一些。村庄炊烟袅袅,尽收眼底,安居的村民在山脚下活动着,市井的喧嚣在这里消失于无形。我走至山崖处,极目远眺,却见一处山谷,绚烂的山花纵情开满了整个山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以前从未发现有这么一处极美之地?那些山花就是野杜鹃,村民都称其为映山红。成片的山花在山谷里自由地生长,四周的山壁犹如碗口,周遭的青草以及其他植物只能触其脚背,映衬出它们的优越感。这是何等的逍遥啊!庄子如果在世,绝对会在这里隐居,谛听天籁之音。如果是陶渊明,遇见这片山花,也一定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泥土地里,让肌肤亲近每一寸土地,对天吟诗。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山居人家,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它们尽情地展现出全部的活力和美丽。

今天,是我在山间度过的一个美丽的日子,来之前,我还在为世俗的钱财和工作担忧着,而如今身心无比轻松与喜悦。我生命的脉搏在不断地跳跃着,去了我也不知道的远方,我仿佛被吸收、被融化,大山的气息充满了我的每一个毛孔,我的血肉躯壳仿佛透明了一般,与这完美的山间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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