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来战士”到“试用期勤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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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议法国“追风”级巡逻舰

2011年5月18日，一艘不起眼的小军舰在法国DCNS集团下属的洛里昂造船厂下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曾经被认为是“将引领21世纪轻型护卫舰发展潮流”的先进战舰，从开工到船体合拢的那段时间里也不乏有媒体报道。然而等到真正“现身”时，却已经很少有人能想到它了。而它如今的身份，也已经是一艘无足轻重、甚至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巡逻舰而已……这就是法国“追风级”巡逻舰。

备受期待的“未来战士” 昔日传说中的“追风”级

歌曲《十年》表达了十年的感情长跑，终点却是“杯具”结果的感慨。而在从本世纪初到2010年的近十年里，“追风”级也曾经风光出彩、备受瞩目过。虽然当时它只是在模型、效果图和各种文章中露面，但无论设计者、建造者还是使用者、关注者，都对“追风”级寄予了很多的期待。在那些模型、效果图和文章里的“追风”级当然不是什么巡逻舰，而是“法国特色的先进LCS（濒海战斗舰）”和“面向21世纪的先进护卫舰”等诸多光环的拥有者。

在过去的日子里，尤其是法国DCNS集团2003年到2007年的一系列海军技术展览会上展出的模型、效果图中和相关的文字介绍里，“追风”级被描述为“花月”级甚至“拉菲特”级护卫舰的继任者，是一级具有隐身外形的先进护卫舰，或者说是“法国风格的濒海战斗舰”。那些传说中的“追风”级有120型、170型、200型等3个不同尺寸和吨位的亚型，最小的120型舰长80米，排水量1250吨；居中的170型舰长95米，排水量1700吨；最大的200型舰长103米，排水量1950吨。这3个亚型都采用喷水推进驱动，航速超过30节，续航力2000海里/15节，自持力10天。武器包括具有隐身外壳的“奥托•梅莱拉”76毫米超紧凑型舰炮（170型和200型）或同样有隐身特点的“博福斯”57毫米舰炮（120型）、垂直发射型“米卡”（120型）或“紫菀”舰空导弹（170型和200型）、采用了新型发射装置的MM40 BlockⅢ“飞鱼”反舰导弹；电子设备当然也相当完善，相控阵雷达和各种声呐无所不包……200型还可以选装诸如Mk41垂直发射系统、美制相控阵雷达等更先进的设备，舰艉部有滑道，可以携带无人武装直升机和无人艇、具有扫雷和攻潜能力的无人水下航行器等新概念武器。显然，这是一艘备受关注和期待的先进舰只，于是外界很多年以来都关注着“追风”级首制舰的开工和建造情况。

没有编制的“勤务员” 开工和下水后的“追风”级

时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2010年。在这十年里，由于“9·11恐怖袭击事件”引发的没完没了的“反恐战争”，包括西方国家军事力量在内的整个西方世界都发生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变化，其海军自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经历漫长的“等待”之后，“追风”级首制舰终于在2010年5月7日举行了开工仪式。然而，此时无论是法国海军还是DCNS都表现得颇为“低调”，开工仪式上的“追风”级模型怎么看都显得过于“简洁”，不像是护卫舰或者濒海战斗舰。但即使如此，希望还没有完全“破灭”，在2011年3月的新闻报道中，外界对这艘“计划于春末下水”的新军舰依然有所期待。虽然此时它的定位已经从“护卫舰”降格为了“巡逻舰”，但也有人认为那是法国人放出的“烟幕弹”。

直到2011年5月18日，最初命名为“赫尔墨斯”号的“追风”级首制舰在洛里昂造船厂下水时，一切才真相大白：原来建造完成的“追风”级不仅不算是什么“先进护卫舰”，即使以巡逻舰的标准衡量，无论是吨位还是作战能力，都和“强”字沾不上边。刚下水的“赫尔墨斯”号几乎只得到了一个简单的评价——难看，而后来被法国海军正式命名为“机巧”号之后，这艘小军舰都快要被遗忘了。

根据法国海军和DCNS公布的资料，“机巧”号舰长87米，满载排水量1500吨，显然与传说中的任何一个“亚型”都对不上号。动力是民用标准的柴油机和传统的螺旋桨推进方式，最大航速只有21节；武器则更是相去甚远，只有一门20毫米单管机炮、两挺12.7毫米机枪以及一门水炮。至此，曾经罩在“追风”级上的所有“画皮”被全部脱去，这不过是一艘在同类型勤务舰只当中也算较弱甚至是很弱的近海巡逻舰（OPV）而已。

更雷人的是，虽然法国海军接收了“机巧”号，但它还不是现役舰只。按照法国海军的说法：DCNS是将“机巧”号“免费租借”给法国海军。军方将派遣人员接收该舰，并对其进行为期三年的“试用”，此后再决定是否让“机巧”号加入法国海军序列。也就是说，“追风”级目前还是个“处在‘试用期’的勤务员”，这与当年传说中强悍的“未来战士”之间的反差实在是大得过分了一点。

随着舾装的日趋完成，“机巧”号的真实面目也越发明显。抛开“流言终结”的复杂感受不说，这艘军舰倒也不至于一无是处，至少也有一些“有点意思”的地方。

作为巡逻舰，“机巧”号的续航力和海上自持力相当长，续航力达到8000海里，自持力更高达三周。这也是现实中的“追风”级唯一超过“传说中的‘追风’级”的所在。为了更好地执行法国海军赋予的“区域监视、反海盗、反恐、渔业管制、环境保护、人道救援、搜救和海上安全等”任务，“机巧”号具有“360°全景视野”的舰桥和“能够提供360°感知范围的封闭桅杆”。虽然这个圆锥形桅杆内的设备还不是十分明确，但是参考其他欧洲国家新型巡逻舰上的电子设备，笔者推测其中可能包括一部功率不大的对海观测雷达和一部对空/对海光电观测设备。这对于在反海盗一类的非战争军事行动中发现小型快艇尤为重要。

如果说现实的“机巧”号与传说中的“追风”级之间还有哪些相似之处的话，其中比较明显的当属具有隐身特点的舰体外形和舰艉部的快艇滑道了。前者自不必说，后者也是当年传说中的“追风”级作为“法国风格的濒海战斗舰”的特点之一。但“机巧”号并没有声呐设备，虽然理论上或许能携带“反潜无人潜水器”，却几乎无法发挥出这种新概念武器的全部功能。目前也没听说过哪艘巡逻舰具有猎、扫水雷功能，因此，滑道的主要功能应该就是收放运载特种部队的快艇。当然，如果我们要把“追风”级想象得更高科技一点的话，其或许也能收放包括“保护者”、“斯巴达侦察兵”一类的无人快艇和运送蛙人的袖珍潜艇“水下运载器”。

“机巧”号另一个符合“濒海战斗舰”的外形特征是其宽大的直升机甲板，理论上可以容纳1架NH-90级别的中型直升机，不过机库却是相对“节约用地”的伸缩式。另外，“机巧”号除了计划搭载的舰载机外，还有一架无人直升机，这堪称是难得的时尚亮点。有照片显示，计划随“机巧”号进行海试的无人直升机（当然也可能是配重的全比例模型）是奥地利西贝尔公司研制的S-100。该机可携带具有夜视能力的光电侦察设备，并且能够挂载两枚激光制导火箭弹或者“星光”对空/反装甲导弹，初步具备了“侦打一体”功能。理论上说，美国MQ-8“火力侦察兵”能做的事情，S-100也都能做。但在“完成任务的能力”诸如飞行距离和打击火力方面，S-100与MQ-8之间还有不小的差距。而“机巧”号上的S-100直升机究竟能派哪些用场，还得等更多的信息公布以后才能见分晓。

游走在LCS与OPV之间？ 未来的“追风”级

行文至此，“追风”级巡逻舰的大致情况已经揭晓。然而，该级舰依然有很多未知的谜题等待解答，例如为什么在一艘近海巡逻舰（OPV）身上却有濒海战斗舰（LCS）的特征？而这艘奇特的小军舰的未来前景又会如何？

其实，“机巧”号并不是第一艘、也不是当今世界上唯一的一艘具有隐身护卫舰特征的巡逻舰或者巡逻船。在其他一些欧亚国家，最初计划建造成为导弹护卫舰、最终完工时却是勤务舰只甚至连海军舰只都不是的情形，近几年也屡见不鲜。最为极端的大约是马来西亚海军的“吉打”级，误打误撞地成了“21世纪的火炮护卫舰”（原本计划安装的防空和反舰导弹因为种种原因装不上去）。除了一些技术问题外，可能与各主要大国对于未来的轻型护卫舰究竟应该定位在1000吨级还是2000吨级的问题上，尚有些犹豫不决有关。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是俄罗斯，最初很有希望成为“俄罗斯联邦时代开工并服役的第一艘新型水面舰艇”的2000吨级护卫舰“诺维克”号，至今仍以半成品的形态留在船台上，名称也改成了“博罗基诺”号训练舰（甚至有消息称“诺维克”号已经停工并被拆毁），把“俄联邦新建第一舰”的头衔让给了1000吨级的“守护”号岸防护卫舰。可是，在建成并交付了若干艘“守护”级之后，俄海军突然又宣布不再继续开工建造“守护”级，转而建造与“诺维克”号有不少类似之处的“新型2000吨级护卫舰”。

虽然其中不乏经济因素，但类似的情况并非特例。一方面，各大国积极地向中、小国家推销各种新建的轻型护卫舰，另一方面却在本国海军应该装备怎样的轻型近海舰只方面迟迟下不了决心，是要巡逻舰、轻型护卫舰还是“濒海战斗舰”？轻型护卫舰究竟需要哪些功能？尤其是要不要近海反潜功能？近海反潜反什么，怎么反？……这些命题至今似乎还没有明确的答案。美国海军至今还在为第4艘（LCS4）以后的濒海战斗舰是否续建举棋不定，其追随者在“类LCS”上更加彷徨就可以想见了。而“追风”级的设计和建造，或许就是在“濒海战斗舰”和近海巡逻舰之间左右游移，再加上2008年开始的新一轮经济危机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下的产物吧。

至于“追风”级的未来前景，按照法国海军的说法，如果“机巧”号在“试用期”内表现良好，那么3年后法国海军可能追加订单，未来可能用于取代P400型巡逻艇和A69型“德帝安纳•多尔韦” 级轻型护卫舰。虽然“机巧”号的航速不如P400，火力远逊于“德帝安纳•多尔韦” 级（那可是有100毫米主炮和“飞鱼”反舰导弹的护卫舰）。但考虑到这两型舰艇均已停产而且迟早会老化退役，因此说“追风”级也不是没有成为法国海军下一代专门用于执行海外省警戒、巡逻通报、海上反恐/反海盗、护渔护航等非战争军事行动任务的主力勤务舰只的机会。

当然，以近海巡逻舰的标准来衡量，“机巧”号还是可以胜任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该舰通过“试用”加入法国海军应该不成问题，得到续建的可能性也相当大。不过，随着2011年初西亚和北非诸国发生的急剧变化，印度洋未来的安全形势已然不容乐观，仅仅靠巡逻舰之类航速不比民用船舶快多少、也没有任何制导武器的“低配置舰”来维持从地中海到红海乃至印度洋航线的安全，恐怕不那么有把握了。而“追风”级从设计到完工，其间的起起落落也许能为其他正在考虑或者着手准备建造新一代轻型舰艇的国家，提供一些有益的参考。

（编辑/笔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