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在巴蜀地区的统治模式初探

[摘 要]先秦时期，秦在征服巴蜀地区后，在其地实行一套独特的统治制度，这种制度既非郡县，也非封建。秦在巴蜀地区的统治模式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该地区的首领依然由当地少数民族担任，而且享有很高的特权。第二，以婚姻维系上层之间的联系。秦在巴蜀地区的统治是成功的。

[关键词]先秦；巴蜀地区；民族政策；统治模式

秦惠王二十二年，秦国张仪、司马错等率军攻灭巴蜀。《史记·张仪列传》记载：“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贬蜀王更号为侯，而使陈庄相蜀。”另据《华阳国志·蜀志》记载：“周赧王元年，秦惠王封子通国为蜀侯，以陈壮为相。置巴、蜀郡以张若为属国守。”据蒙文通在《巴蜀史的问题》中考证，文中所提到的“通国”是《史记·秦本纪》和《史记·六国年表》中的公子通、公子繇通。他是蜀王之子而非秦王之子。秦发兵攻打蜀国，在取得蜀地后却没有将蜀王杀死，灭亡蜀国，而是封蜀王为侯，以蜀治蜀，同时派陈庄任相邦，这是不改其本国之俗而属秦的最好体现。从中也可以窥见秦在管理巴蜀地区的方式：一方面，保留原有地区的少数民族首领王侯的称号，另一方面，中央派出官吏进行管理。

征服蜀国后，秦在蜀地三封蜀侯，但这三个蜀侯都因为反叛被诛杀，除了上文中提到的通国，还有恽和绾，但是每次平定蜀侯叛乱后都会新立蜀侯，直到第三个蜀侯绾被诛杀后才设立蜀郡。不难看出，秦在征服蜀国后在蜀地实行以蜀治蜀的羁縻政策，如果蜀侯不反，这一政策应该会长久的实行下去。

《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载：“及秦惠王并巴中，以巴氏为蛮夷君长，世尚秦女，其民爵比不更，有罪得以爵除。”可以看出，秦国吞并巴中以后，在其地有独特的统治方式。

首先，该地区的首领依然由当地少数民族担任，有人要是杀、伤了少数民族首领的嗣子，要定罪，而少数民族首领犯罪，则可以用爵位抵罪。《睡虎地秦墓竹简·法律答问》中也有“‘擅杀、刑、髡其后子，献之。’可（何）谓‘后子’？官其男为爵后，及臣邦君长所置为后大（太）子，皆为‘后子’。”和“真臣邦君公有罪，致耐罪以上，令赎。可（何）谓‘真’？臣邦父母产子及产它邦而是谓‘真’。可（何）谓‘夏子’，臣邦父、秦母■（也）。”的记载，这可以印证少数民族首领确实是享有很高的特权的。

《睡虎地秦墓竹简·法律答问》还有“可（何）谓‘赎鬼薪鋈足’？可（何）谓‘赎宫’？臣邦真戎君长，爵上造以上，有罪当赎者，其为群盗，令赎鬼薪鋈足；其有府（腐）罪，【赎】宫。其它罪比群盗者亦如此。”秦时，五人或五人以上盗窃就可称为“群盗”，《睡虎地秦墓竹简·法律答问》中记载“五人盗，臧（赃）一钱以上，斩左止，有（又）黥为城旦”。普通人群盗一钱以上，就要砍去左脚，还要在脸上刺刻涂墨，服城旦劳役，而少数民族首领则只需鬼薪鋈足，而且还可以用钱赎买，这无不体现秦律对少数民族上层的宽容。这也是秦拉拢少数民族上层的手段。

第二，要与秦国女子通婚。上述秦简中有“臣邦父、秦母”的条文，这说明，《后汉书》中记载的“世尚秦女”是确实的，而且这一政策也对少数民族地区的发展影响深远。秦律中对于概念的界定十分明晰。秦时“真”和“夏子”均是关于少数民族后代身份的说明，父母均为少数民族，则可称为“真”，父亲是少数民族，母亲是秦人，则成为“夏子”，夏子是不被认为是少数民族的，可以推断，父亲是秦人，母亲是少数民族，他们的后代应当也不被认为是少数民族。那么，父母双方中有一人不是少数民族，子女就不被认为是少数民族。单从法律角度讲，世尚秦女的后果就是巴王的后裔中会有一部分丧失少数民族身份，无法享受特权。另外，母亲是最好的老师，每一代巴王都要娶秦国女子，那么秦文化对于巴王王族的影响必然十分巨大，王族如此，下层民众就更不用说。这一举措会大大加快巴人的秦化过程，有助于秦的统治。

凭借巴蜀地区的资源优势，秦日渐强大。司马迁评论道“蜀既属秦，秦以益疆，富厚，轻诸侯。”不仅如此，巴蜀在秦伐楚的过程中也是贡献颇大。《华阳国志·蜀志》记载：（周赧王）七年，“司马错率巴蜀众十万，大舶船万艘，米六百万斛，浮江伐楚，取商于之地为黔中郡。”，此战之后，楚一蹶不振。《史记·秦本纪》记载：“（昭襄王）二十七年……又使司马错发陇西，因蜀攻楚黔中，拔之。”此役两年后，秦攻下楚国国都城郢，楚被迫迁都。《史记·秦本纪》又载：“（昭襄王）三十年，蜀守若伐楚，取巫郡，及江南为黔中郡”。这场战役之后，楚的势力完全退出西南地区。这一年是公元前277年，56年后秦统一六国，真可谓是“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矣”。

秦在巴蜀地区的统治是成功的，巴蜀地区不但为秦贡献了大量资源，还提供了大量人力物力助秦灭楚，秦对巴蜀之地的统治真正实现了张仪的预言：“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缮兵”，更为重要的是，巴蜀地区一直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反秦斗争，即使是在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天下云集响应的时候，巴蜀地区还是保持着稳定与平静。不能不说这是秦统治的成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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